“人工智能會消滅還是創造更多的工作?”“數字技術會讓全球更割裂還是更融合?”“人工智能在經濟增長及收入方面會帶來全新的影響嗎?”……這些關乎未來的發問,在2023阿里巴巴羅漢堂數字經濟年會上一一得到解答。
6月20日,在細雨微朦的杭州西湖畔,2023阿里巴巴羅漢堂數字經濟年會以“尋找正在發生的未來”為題召開。包括阿里巴巴集團和阿里云智能集團董事長兼CEO張勇、7位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等學界、企業界代表在此齊聚,暢談人工智能、可持續發展與氣候韌性、復雜科學發展等全球發展議題。這也是2019年后,時隔四年,阿里巴巴再組“羅漢堂”。
但相比2019年對數字經濟尚有擔憂,今年聚焦人工智能話題時,諾獎得主們將技術發展作為建立確定性的錨點。在張勇看來,人工智能給整個社會帶來全新發展,生成式人工智能也將給各行各業帶來新的增長機會,甚至出現一些現在完全無法想象的新崗位、新行業。就像移動互聯網出現之初,再有想象力的人也無法準確描繪出如今的圖景。
人工智能將無處不在
“人工智能時代真的要來了,我們人類真的可以解放了。”2010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克里斯托弗·皮薩里德斯(Christopher A. Pissarides)笑談道,“在過去十年中,我們做著標準化的工作,因為人工智能的出現,未來可能每周只需要工作四天,這是不是一個非常令人振奮的消息?”
有關于“人工智能會消滅還是創造更多的工作”的發問,從其誕生之初就不絕于耳。在2019年的數字經濟年會上,皮薩里德斯就曾表示,“沒有證據表明技術會帶來失業率的提高,但技術確實會促進就業的結構性轉變。”
而今年他給出了更肯定的回答,“十年之前發表的論文,當時的結論是未來有47%的工作會受到人工智能的影響,但在十年之后我們發現,實際上人工智能發展反而創造了更多工作崗位。人工智能正深刻改變著企業的運行方式和員工的工作模式。”在皮薩里德斯看來,“要給員工一定的時間,讓他們發展適配人工智能的技能。”
對于人工智能的未來,張勇表達了自己的看法:“人工智能將無處不在,但是我相信,人類比機器擁有更多的智慧,肯定能找到與人工智能、與機器和諧相處的模式。”而在現實實踐中,人們也正在探索與人工智能的共處之道。2011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托馬斯·薩金特(Thomas J. Sargent)進一步舉例說明道,最近參觀的中國工廠中,就有一些創新設計是來自于員工,工廠也為員工提供了很多激勵因素,這就讓員工與機器做到了更好的互補。
無獨有偶,在2001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邁克爾·斯賓塞(Michael Spence)看來,人類歷史已經證明,技術的進步不會減少工作崗位的數量,反而可能會縮短工作時長,“這將是一個非常重要的長期趨勢”。2007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埃里克·馬斯金(Eric S. Maskin)也有著相同的觀點,認為這可能是一種創造性的顛覆。新的技術和設備將取代千千萬萬的行業,甚至讓千千萬萬人失業,但是同時也要看到,新的產業正應運而生。
馬斯金解釋道,在1951年發展至今的制造業中,自動化正在替代人工的勞動,歐美都是這樣的趨勢。與之相對應的是,在服務業、接待業、零售業,我們又開始雇傭許多全新的勞動力。未來將誕生“人工智能咨詢公司”這一全新行業,為無法自行研發、需要使用人工智能技術的公司提供服務。
速度與失控
另一個擔憂在于當下人工智能的高速發展,是否將面臨發展失控。張勇并不否認,快速發展的人工智能革命將帶來非常多的挑戰。“其中一大挑戰就是如何保護知識產權,這是一個懸而未決的問題。”
“現在從人工智能過渡到生成式AI,一切改變似乎和以前有天壤之別。這一代新的人工智能也對我們提出新的要求,數據的質量和數量無疑是非常重要的,其能夠賦能AI。”張勇指出,從人工智能的進化歷程不難發現,數據的重要性在不斷增加,在這一輪人工智能革命中,數據愈發重要,現在模型首先需要高質量的數據進行訓練。
隨之而來的,則是對數據來源和所有權的拷問及如何尊重信息的所有權。當下,所有的人工智能公司都在不斷地訓練模型,他們會運用到網絡上各種各樣的數據,這些數據被用于公共場合進行分享,就會涉及版權和著作權、所有權的問題。
但即便面臨著諸多困境,皮薩里德斯也依然認為,如果放緩整個人工智能技術的進步進程,一定會是巨大的錯誤。“我們不應該去放緩這樣一個進程,而是要在它出現任何錯誤或者朝著錯誤的方向行進時,及時予以糾正。與此同時,公眾應該要更多地參與進來,我們需要更多地對公眾進行教育,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夠承擔起自身的責任,利用好AI技術,去保證技術和社會健康的發展。”
“公眾的擔憂,在很多影視作品中都曾出現過,例如人工智能有自己的思維從而威脅到人類。”馬斯金坦言道,現在ChatGPT橫空出世,我們也可以看到它是如何“威脅”我們的生活,尤其是在信息收集及分析方面。解決問題的途徑仍應是更多地進行規管,比如對數據獲取的限制。
而對于虛擬世界是否能讓人更幸福這一問題,2016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本特·霍姆斯特羅姆(Bengt Holmström)認為,這更多取決于人們能否與社區、家庭和朋友更深地聯結,而非出于金錢等因素。薩金特則指出,共同的“語言”帶來鏈接,數字技術使用的是中文、英語之外的另一種世界性語言,這種全球共享的語言分享著共同的價值觀,如果善加使用,將會讓世界更加融合。
全球生產力重塑
不可否認的是,人工智能在生產力提升上的潛能巨大。
“所有的行業都將在人工智能的加持之下不斷發展。”張勇指出,“不僅是眼下的業態,我仍然堅定相信,放眼未來,會看到更多新業態出現,新的產業出現,或者是出現一些我們之前想都不敢想的服務,都是這一輪的科技革命帶來的巨大賦能,這也是我們如何促進社會增長和發展的方式。”
而在這一輪新的人工智能技術革命中,中國將扮演怎樣的角色?皮薩里德斯坦言道,現在中國的人力成本已經不再低廉,很多外企在重新思考留下還是離開?眾所周知,經濟的長期投資依賴于可預見的未來,其中可靠的長期政策尤為重要。中國有著良好的基建設施,比較順暢的溝通及各類友好的政策,這些都是優勢,但此前的疫情也帶來很多短期波動和不確定性。
“原有的供應鏈、全球價值鏈的轉移仍在繼續,但是我認為技術可以改變這一切。”羅漢堂總裁陳龍給出了技術進步的另一個視角,在很多次供應鏈全球大遷徙中,勞動力成本是非常重要的考慮因素,并且這一因素仍會持續發揮作用。但現在技術進步之大,足以讓現有的要素組合發揮更多力量,從這個角度來說會推動供應鏈的本地化,使全球化變得更加靈活,不再像原來完全以勞動力為核心決定供應鏈的分布。
他進一步說明,中國在制造上的集群有很多優勢,技術則是新的引擎。在整個價值鏈上,如果能夠與技術結合,即便勞動力成本上升,中國也將繼續保持競爭力。
疫情對于全球供應鏈的顛覆是不可回避的。但不少國家出于本地保護等政策,退居到自己國內,這會失去全球和本地合作帶來的很大益處。對此,馬斯金呼吁,“我非常不希望全球出現這樣脫鉤的現象。很多全球問題都需要大國的齊心協力,不僅在政治方面,在經濟方面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