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布斯為世人留下的最后一部作品——他的惟一授權傳記《史蒂夫·喬布斯傳》(Steve Jobs),將于10月24日出版。
該書作者沃爾特·艾薩克森(Walter Isaacson)曾寫過愛因斯坦、富蘭克林和基辛格的傳記,同時也是美國《時代》周刊的前主編。他在與喬布斯本人50次交談及對其親友、同事、競爭對手的采訪基礎上,花費兩年多時間寫成此書。
由此,在《史蒂夫·喬布斯傳》即將面市之際,早報選登了該部傳記的作者沃爾特·艾薩克森發表于10月7日出版的《時代》特別版上的一段“回憶”。這段“回憶”簡略地告訴我們這部傳記的由來——正如“回憶”結尾處提到,當作者準備說再見的時候,傷感油然而生,作者為了掩飾自己的情緒,向喬布斯問了一個一直困擾作者的問題——只是為了這一本書,為什么平時很注重隱私的喬布斯如此迫切在過去兩年內,敞開心扉,與作者進行了50次的面談和聊天?
“我想讓我的孩子們了解我”,“我不是總和他們在一起,我希望他們能夠知道原因并理解我做的事情。” 喬布斯如是向作者釋疑。
沃爾特·艾薩克森
史蒂夫·喬布斯的傳奇是信息革命下誕生的大神話:在車庫中開始創業,締造出了全球最具價值的公司。
他沒有直接發明很多東西,但卻是一名大師:將想法、藝術和技術整合在一起,并不斷地用這種方式創造著未來。
在被圖形界面吸引后,他用施樂(Xerox)做不到的方式設計出了Mac電腦。在享受到口袋中有1000首歌的樂趣后,他設計出了iPod,而擁有資產的傳統巨頭索尼并未做到這一點。
一些領導人因有遠見而推動創新,一些則是因為注重細節,但喬布斯卻兩者兼備,并堅持不懈。
他變革了六大產業:個人電腦、動畫電影、音樂、手機、平板電腦和電子出版。你或許能加上第七個行業:零售商店,喬布斯并未對此進行改革,但進行了重新勾畫。
長久以來,喬布斯不僅生產革命性的產品,在第二次嘗試中,用其DNA打造出了一個永恒的公司,這個公司擁有創造性的設計師和果敢的工程師,這些人能實現他的愿景。
所以,喬布斯成為我們這個時代最偉大的商業領袖,未來一百年內注定被人記住。歷史會將他放在萬神殿中僅次于愛迪生和福特之后位置上。
喬布斯的產品充滿了創意,將詩意和處理器的力量相融合,超越了與他同時代的人。喬布斯還有點殘酷,與他一起工作時既能獲得靈感又有點不安,他也創造出了全球最具價值的公司——至少到上個月為止。他還能將設計鑒賞力、完美主義和想像力注入了公司,從現在起數十年后,蘋果公司依然能靠藝術和科技的完美結合茁壯成長。
英雄/傻瓜二分法
喬布斯的同事提到了這種英雄/傻瓜二分法:你要么是這種要么是另一種,有時候在同一天內輪流扮演。在產品、創意甚至是食物上也是如此,要么是“有史以來最好吃的”,要么就是爛透了。
2004年的初夏,我接到了喬布斯的電話,過去幾年,他對我很友善,有時也會出現緊張,尤其是當他發布一個新產品,并想得到CNN或者《時代》封面報道——這兩家我都待過,但我當時已經離開那兩家,我對喬布斯的情況了解得不多。
我們在阿斯彭研究所(Aspen Institute)聊了一會,當時我才加入該研究所,我邀請喬布斯去我們在科羅拉多的夏令營演講,他說很樂意,但不想上臺,而是想與我散步聊聊天。
這聽起來有點古怪。我當時還不知道他喜歡在散步時談論嚴肅話題,后來才知道他想讓我寫一本他的自傳。
當時我剛出版一本本杰明·富蘭克林的傳記,并在寫愛因斯坦的書。我第一個反應是,有點半開玩笑,他把自己視為這個序列的下一人選。因為我猜想他依然處于其職業動蕩時期,還有許多成功和失敗未曾經歷過。所以我表示反對,說可能再過一二十年,等你退休后寫合適。
但我后來意識到,他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正是他第一次手術前夕(注:2003年喬布斯被診斷出患有一種罕見的胰腺癌)。
我見證了他與病魔的斗爭,用他讓人敬畏的毅力和驚人的浪漫主義,我發現了他內心深處令人矚目的方面,我意識到他是如何將他的個性扎根到蘋果產品之中。他的激情、完美主義、心魔、欲望、藝術性、惡作劇和控制欲都與其商業方式聯系在一起,所以我決定嘗試將他的故事作為一個創造性的案例寫出來。
將喬布斯的個性與產品結合在一起是他最突出的特點,他的堅持,這從他高中時就可以看出來,那時他開始強制節食,并實行了終生,通常只吃水果和蔬菜,所以他像小靈狗一樣又瘦又結實。
喬布斯學會了盯著別人,一眼都不眨,喜歡在沉默很久后突然爆發出語速很快的講話。
這種特點使他用二元論看世界,喬布斯的同事提到了這種英雄/傻瓜二分法:你要么是這種要么是另一種,有時候在同一天內輪流扮演。在產品、創意甚至是食物上也是如此,要么是“有史以來最好吃的”,要么就是爛透了。他能品嘗出常人無法辨別的兩種鱷梨,稱一種是最棒的,另一種難以下咽。
喬布斯視自己為藝術家
喬布斯對于控制欲的追求意味著,當他想到偉大的蘋果軟件在另一家公司低劣的硬件上運營時,他會出現焦躁,就像出了蕁麻疹。當他想到未經許可的應用程序或者內容玷污了蘋果設備的完美性時,他會感到擔憂,像出現過敏一樣。
喬布斯視自己為藝術家,這使他的設計加入了激情。
當他在上世紀80年代初設計初始Mac電腦時,他一直強調設計應該“更友好”,這對當時的電腦硬件工程師而言是個“異類”。他的解決之道是將Mac做得像人臉,甚至將顯示器的線條做薄,使得看上去不像尼安德特人(注:距今大約20萬~3萬年前生活在歐洲、近東和中亞地區的古人類,是現代歐洲人祖先的近親)的臉。
喬布斯能靠直覺理解一件合適的產品傳達出的信號。
當1998年第一臺iMac問世時,他的搭檔喬納森·艾維決定在電腦頂部安裝一個把手,這更像是一種標志性和可玩性,而非功能性。這是一部臺式機,不會有很多人會真正搬動它們,但傳達出的信號是,你不必對這部機器感到害怕。你觸摸它,它將聽命于你。工程師提出了反對意見,稱會增加成本,但喬布斯堅持要這么做。
出于對完美的追求,喬布斯對蘋果的每一件產品都會進行端到端的監控。
大多數黑客和愛好者都喜歡定制電腦,加入各種東西。但在喬布斯看來,這種體驗是種威脅。他最初的搭檔——史蒂夫·沃茲尼亞克,實質上是名黑客,對此不同意。沃茲尼亞克想為Apple II加上八個插槽,以便用戶隨意添加各類設備。喬布斯勉強贊同了。
數年后,當喬布斯開始設計Mac電腦時,他依然我行我素,沒有額外的插槽或者端口,甚至用了特殊的螺絲防止電腦愛好者自行打開電腦進行修改。
喬布斯對于控制欲的追求意味著,當他想到偉大的蘋果軟件在另一家公司低劣的硬件上運營時,他會出現焦躁,就像出了蕁麻疹。當他想到未經許可的應用程序或者內容玷污了蘋果設備的完美性時,他會感到擔憂,像出現過敏一樣。
將硬件、軟件和內容整合在一起的能力使得蘋果產品變得簡潔,天文學家開普勒曾稱,大自然喜歡簡單和統一。喬布斯也是這么想的。
這一理念使得喬布斯決定讓Mac電腦的操作系統與其他硬件不兼容。微軟則采取了相反的政策,允許其Windows系統隨意獲得授權。這不能生產出最典雅的電腦,但這幫助微軟統治了操作系統市場。在蘋果市場份額縮減到低于5%后,微軟宣稱自己是個人電腦領域的王者。
但是,從長遠來看,喬布斯的模式被證明是有好處的。
他堅持端對端一體化使得蘋果在本世紀初期發數字中樞戰略時占得先機,臺式機可以與多個便攜設備連接,并管理數字內容。例如,iPod就是一個封閉和高度集成體系的一部分,要使用iPod,必須先使用蘋果的iTunes軟件,并從iTunes商店下載內容。這種結果最后演變成,與其他不提供無縫端對端體驗的競爭對手的產品相比,iPad和iPhone等成為一款典雅的產品。
“想讓我的孩子們了解我”
為什么平時很注重隱私的他如此迫切在過去兩年內敞開心扉,與我進行了50次的面談和聊天?“我想讓我的孩子們了解我。”喬布斯說道,“我不是總和他們在一起,我希望他們能夠知道原因并理解我做的事情。”
對喬布斯而言,對整合的信賴是一種正當之舉。
“我們做這些事件不是因為我們是控制狂,”他解釋道,“我們這么做是因為我們想生產出偉大的產品,因為我們在乎用戶,因為我們愿為整個體驗過程負責,而不是成為諸如其他廠商制造的垃圾。”
他同時也相信,他是為人民服務,“他們都忙于做自己最擅長的事情,希望我們去做我們最擅長的活。他們生活很忙碌,還有其他事情要做,而不是想如何整合他們的電腦和設備。”
在這個充斥著垃圾產品、笨拙的軟件、難以理解的錯誤信息和煩人的界面的世界里,喬布斯對于整合的堅持造就了令人稱奇的產品,并擁有愉快的用戶體驗。使用蘋果產品就像是漫步在喬布斯所喜歡的一個京都禪院中(注:喬布斯是一個虔誠的佛教徒),感覺到了升華。這種感覺不是在一個開發的祭壇上膜拜的感覺,也不是讓1000朵花盛開的感受。有時候,被一個控制狂掌控是種很美妙的事情。
數周前,我在喬布斯位于加州帕洛阿爾托的家中最后一次拜訪了他。他搬到了樓下的一間臥室,因為他太虛弱無法上下樓梯,由于病痛,他蜷縮著,但他的思想依然很犀利,充滿幽默。
我們談論了他的童年,他給了我一些他父親和他家人的照片,用于傳記中。
作為一名作者,我習慣超然物外,但當我準備說再見的時候,傷感油然而生,為了掩飾我的情緒,我問了一個一直困擾我的問題——只是為了這一本書,為什么平時很注重隱私的他如此迫切在過去兩年內敞開心扉,與我進行了50次的面談和聊天?“我想讓我的孩子們了解我。”喬布斯說道,“我不是總和他們在一起,我希望他們能夠知道原因并理解我做的事情。”